枕戈

【重令】与共月明

大火加急熬出来的中秋饭饭

特别鸣谢@Sukeyfour阿四 阿四老师的支持

预警:

有对炎国主线剧情的捏造

原创角色视角

  

  

  

  

       师傅说,我应当是生在那场大战的尾声。战后第五年,她刚能行动就急着下山,谁知便捡到了我。那时我七岁。

 我长在尚蜀山中,跟着师傅住在第十八峰顶。我缺了七岁前的记忆,只记得山下的万家灯火,那是天下大定,海晏河清的大炎。


  

我知道,师傅不是凡人。

如今我已从遍体鳞伤的雏鸟长成亭亭玉…咳,用师傅的话说是“总算像个人样儿”了,可她的容貌没有丝毫改变。她教我参悟天地间的玄机,领会操纵雾霭烟雨的法术,可她自己却并不会源石技艺。纵然如此,尚蜀群山却能听她号令。山中烟雾如幕,由她挥散开合,外人看不见,也寻不到这第十八峰。若要下山买酒——或者说,是给我买衣食用度——她自己是无需饮食的,只需晃晃提灯,山雾便应声而散,山路浮现眼前。

  


我知道,师傅并非向来如此神通。

我被捡上山的头两年,她格外虚弱,时常咳嗽到身形都不稳,某次她现了原身,吓得我几乎魂飞天外……那时师傅一天里有大半光景都在山巅亭里打坐修炼,无暇顾我。我只得自己做饭吃饭,种菜读书,修习法术,再给师傅烫好一壶酒等她下来。我想山巅那么冷,风那么大,修炼完再喝冷酒岂不冻坏了她。至于为什么病成这样还要喝酒……我岂能拦得住她!

  


我知道,师傅是喝不醉的。

只要她不想,就不会。我十岁时她身体渐好,开始带我下山。许多酒馆掌柜都是她旧识,好酒管够。她饮罢,无论多烈的酒都无醉意,只是皱眉轻笑一声,然后挥毫,诗抵酒钱尚有余裕。我十二岁时,她大病终愈,常不告而别,数月不归。我十五岁时,某日她突然郑重拍着我肩:徒儿,为师要出门远游去也,一去恐要数月,你在家好自为之,切莫乱跑啊。我扶额:师傅您可算想起来通知我一声了!一年里有大半我都被您扔在山上您就不好奇回来时家里为何没有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而您肉体凡胎的徒儿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吗!她闻言却喜道:好好好,徒儿长大了能自立了,那我今年仲秋之前都不回了!记得让行裕的老郑头给我留着酒啊——

  


 好吧,我知道,师傅身份不简单,有秘密在身也是难免。

师傅久居此山,一为修炼养病,难以离山;二为避世清净,免人惊扰。不过,颇为无奈的是,自她身体渐好开始下山,家里就开始迎来不速之客。

  


 那时师傅身体刚好些,某天心血来潮,折了许多树枝,在我们住的小屋四周扎了道篱笆。古朴的木篱配上不知哪朝哪代留下的旧道观,竟有些田园乡野之趣。可惜这篱笆没防住不请自来的怪人。那日师傅照旧在山巅修炼,我听得柴门吱呀一响,竟有一白发女子推门进院。我不知那人怎么破了师傅的雾障闯上山来,提剑在手就冲上前去。谁知那人侧身一探就握了我手腕,笑道:令姐的徒儿果真好本事,好了好了,不用打,我放下东西就走。

 令…姐?

我自是知道师傅名号,却从未听她提起过自己有何兄弟姊妹,只当是贼人胡诌,还欲再打。那人竟一手钳住我,一手放下包袱,无奈道:小家伙别打了,我上得来山,是她允我前来;她不下来见我,是不知如何相见。我又何尝不是一样?见面也只是无话……

她将我放开:你代我跟令姐说,我们都挺好。他们几个暂时还离不了山头,我稍好些,能来跑这一趟。让她别太…该放下就放下吧。

转瞬间她已在十步开外。我只记得自己从惊愕中挤出一句:你谁啊!

无人回应。我开门追去,山道上已无人影。


那日师傅开了包袱,并无反应,只是淡淡点头,扯了扯嘴角。包袱中是一坛新酒,一方新墨,一支新簪。墨和簪子师傅用着,唯独把酒埋在了后院。师傅的私事,我不敢多问,却没想到,不过数月之后,又一人不期而至。

  

  

那是个大雨夜,我早已睡下,恍惚间听得叩门声。师傅似乎早已等在门口,不曾打伞。门外一女子作江湖打扮,蓑衣箬笠早已湿透,拱手行礼撞得时腰间佩剑与酒坛一阵慌乱的响。

她低着头,雨水从笠沿倾泄:师…令……令前辈,别来无恙。

她似乎不知如何称呼师傅,我想。

  

我抱着伞冲出去,师傅的声音在雨中摇曳:看来江湖传言非虚,一别十载,你进步果然了得,能看破我雾障,上得山来。

又是一阵仓皇的响。


仇师姐。师傅让我喊那人仇师姐。

我是师傅唯一的徒儿,她江湖散仙亦无门派,我如何多出一个“师姐”?

在我看来,她们并非熟识。


两人对坐,仇师姐将酒坛放在桌上,两人竟齐齐望着它出神,雨声趁机占满天地。


玉门的烈刀子。

师傅的话音把雨声撕出个口子。十年没见了,还真是想得紧。

仇师姐低声应道:是,我回了趟玉门,就给前辈带来了——我给前辈倒酒——

——不必。

师傅把目光转向窗外夜雨笼罩的山野:你这些年想必走了不少地方,可有他踪迹?

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戳破什么。


没有回应,屋里静得吓人。在这死寂中雨声仿佛已离我们很远,山下的人间灯火和我所不知晓的过去,一切都在遮蔽万物的雨雾中潮湿着,看不真切

只听见檐下湿透的蓑笠,滴水声声,宛如更漏


良久,仇师姐才出声:前辈,恕我——

不必说了,我都明白。师傅再一次打断了她。多谢你跑这一趟,也多谢你还记着他。今后若有何麻烦事,只管上我这里来。我虽比不得他懂得如何帮人,倒也能许你个清净。

师傅的话语轻轻的,可我看见她的尾尖,慢慢地卷起,松开,复又卷起。


那晚仇师姐陪师傅聊了很久,江湖奇闻,豪杰轶事,新秀蜂起,行侠仗义。她们心照不宣地没碰那坛烈刀子,于是它就和我一起听了半宿的江湖夜雨。

  

仇师姐冒着雨下了山,师傅冒着雨将那坛酒也埋在了后院。这两人我谁也劝不住,没人听我劝,没人要我陪,也没人接我的伞。师傅还病着,但她淋得湿透也不用法术避水,发梢滴着水,提着灯在檐下站了一刻,然后转过身照旧朝我笑:瞧我徒儿,困成瞌睡虫了吧,好了,咱们都快睡吧。

  


不过月余,我们又迎来了第三和第四个不速之客。那日师傅中断修炼,匆匆下来:徒儿,快去开门。我开了院门不见人影,师傅又喊:我让你开山门,把雾障撤了!

 我一溜烟跑下山撤了雾障,云雾尽处,一女一男,一长一少缓步而来。

我暗叫不好,此二人虽未着官服,但气度不凡,衣饰考究,那中年女子更是一眼便知的法力高深,怕不是什么大内高手、朝廷要员,来治我师傅占山圈地,差捐少税之罪的?

谁知那女子竟唤我小友,还谢我相迎。行至山道尽头,师傅竟也等在了院门口。

二人施礼过后我才知,这竟是师傅昔日友人——或者说,战友。


她们已十年未曾相见,却无甚热络寒暄,言行皆是淡然,无非聊些旧事,问些后辈。师傅甚至没为她们倒酒。

二人很快便离开了。许是公务繁忙,又或许是,她们与师傅之间,已隔了一道不愿提及也无法忽视的鸿沟——师傅压抑不住的咳嗽,青年手上露出的狰狞疤痕,女子金发中过早出现的几缕霜白,提及往事时,戛然而止的沉默,以及沉默后心照不宣的一转话锋。


我发誓我绝非有意偷窥,是压在京城名酒坛下的字条实在太明显。宣纸上端方克制的墨字:

斯人已矣 牵念枉然  来日且长 万望保重  落款,一个“麟”字


我想,师傅是看见了的,她只是假装自己没看见。她只是拎起酒坛走向后院,为她的收藏再埋下一坛,任由山风将字条卷走。


那天之后,师傅开始更投入地修炼,我觉得她似乎急切地想养好身体,离开这山。我并不怕和师傅分离,我只是担心她。




我知道,师傅并非看起来那般恣意快活。在我模糊的儿时记忆里,常有师傅面对尚蜀重峦,久久凝望叹息的背影。再转身时,眸子里便会染上与山川同色的水汽。

我看不懂她眼里的情绪。我曾想,师傅这样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且不畏生老病死的神仙,何来烦恼?可她总是那样带着一丝哀愁。


她并非郁郁寡欢,在与人间旧友同饮时,在读到诗文趣处时,在我练轻功爬山摔了满脸泥,或是学了新招为她展示时,她都会开怀地笑。那笑意并非虚假,却总不能尽兴,不能久长。

她常常饮酒,我却从不见她醉过。起初我以为是她不想,后来我明白是她不能。


下山时,我常听见酒馆说书人的故事。数十年前为尚蜀挡下天灾的神人,踏遍山河,一醉百篇的风流诗仙,戍边卫国的英勇女将,以及守护着消失的第十八峰的山神。

我也曾在街头巷尾遇见一本经久不衰的诗集。诗里有江南好景,有金戈铁马,有江湖义气,有山河风光,还有一篇……我急急翻回封面,起了毛边的旧纸页上只有一字:令


这是师傅的故事,这是师傅的诗。

诗集的最后一页,是一首情诗。

落款于那场大战前夕的某一日



于是我知道了,师傅在找一个人。

那个她挂念的、故事里与她并肩的、让她写下情诗的那个人

也是所有人都劝她放下,要她释怀的,留在过去的那个人


她用十年养好了病——或者我想,那应该是一次几乎致命的伤——然后离开这座灵气充盈的山,这座束缚了她的养伤之地


她听到了太多没有消息的消息,可她不信那个人真的从此了无踪迹。所以她自己去找,哪怕听到一点传闻,哪怕只是一座被传言为“有仙”的山。

从最近的尚蜀开始,师傅找遍了剑南道,又到黔中道。起初数日不回,然后月余,再然后数月。我能从师傅回来时给我带的土产和点心里,看见她此行的所到之处。


我很开心,我想师傅能出去走动总比对着群山日日出神要好。所以我不问,也从不抱怨她的不告而别。

可每次师傅若无其事地回来,她眼里积年的水雾都会再满一分。我担心它终有一日会满溢出来。我收拾得一尘不染的家,我打理得青翠齐整的菜地,我日渐精进的剑招和法术,还有师傅亲手扎的篱笆,我怕这些,都会拦不住她眼里决堤的水雾


十五岁那年的一个春日,她郑重拍着我肩膀,说她此去要数月不回。我故作嗔怒,心里想的却是她若能多流连几日,哪怕寻不到她所念之人,能散散心也好。

那年中秋,师傅如约回来了。带着江南的甜糕美酒,还有一株桂花树,开得正好。她难得地使了法术把它移栽到千里之外的小院,于是一树暖黄就在两轮圆月下流芳。


借着月光,我照旧为师傅展示我新近习得的剑招。她闲倚石阶,不曾点灯,在冷月清辉下有些落寞。


明明尚蜀盛产桂树,师傅却偏要不远千里移一株江南桂花来此。明明她带了一大堆东西,我却知道,她仍旧是空手而归。

她不愿提起的事,我不敢,亦不忍相问。

她曾对我说,要我逍遥地活在如今这安定太平的人间,过往的苦楚,前人的悲欢,她不想我知道。

唯独一件旧事,她要我铭记,便是那场大战,没有炎国人会忘却的大战。

我们用惨痛的代价,彻底击溃了盘踞千年的兽影。那之后,举国休养生息数载,才有如今的太平世道。每一座移动城市里,都多了一尊断剑的雕塑。

尚蜀城的断剑就在城中心,师傅路过它时,却每每偏过脸,视而不见。


我心思早已飘忽,手上动作便偏了。一个不稳,剑尖划出个狼狈的弧线,掀起一阵剑风,桂花簌簌落了我满身。


我连忙拂去落花,正欲请师傅宽恕,却见她竟愣愣地望着我,眸中已盛满水雾。她的视线仿佛正透过我,眷恋地凝望着某个更久远的时空。

我惊得不知如何,方才瞥见自己剑尖上,仍停着一朵落花。


师傅。

我扑过去拥住她,她的肩不比我的宽阔。我的心揪着疼,我再也无法忍受一无所知、无能为力的自己。我鼓起勇气开口:

师傅,徒儿斗胆一问。您有何难处不能让我分忧,您经年累月,究竟在寻何人?


我能感到她僵硬了一瞬,随即更用力地住了我,两滴冰凉的泪摔落在我耳羽上。师傅揽着我,我偎着她坐下,缓缓地讲起人间尚未有我之时的故事。

  

  


她来自鸿蒙初开的混沌,醒在尚且稚嫩的人间,长在江南的春风里。有个人陪着她长大,在落花时节教她用剑,与她对饮,于是她心里所有的春风都吹向了他

然后她跟着他去边塞的孤城,那里的长风不似江南温软,但她喜欢,她喜欢边城的烈酒,喜欢刀剑和风沙声,学会了兵法和武道,也学会爱这百态人间

再后来兵戈骤起,归期未期。他们历经千年,走出那条名为兄妹的单行道,才互通心意就要担心分离——或者说,对于他们,那才是“归一”。


师傅的声音有些哑。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她说。我们和“我们”打了一场,有几个折在里头了,也包括他。他就在我跟前没了。


我吃了一惊,师傅却还是淡淡的。月光把桂花树的影子洒在她身上。

她望着那棵树:她们都说他不会回来了,都劝我放下,可我偏不信。最后的时候我听见他说了,他说他会回来。我知道他舍不得我,我也一样。当了上千年的兄妹,才当了几个月情人,谁心里都会不甘吧。


师傅将长尾搭在自己膝上,缓缓拨弄着尾尖,又笑了:后来我们赢了,这简直是废话,死了那么多人不赢还得了。我也伤得快死了,拖着自己回了这山上,封了山,养了五年才重得了人形。我急呀,每时每刻都急,怕他回来了找不到我,又怕他没回来,大半夜就往山下跑。

城里多了个断剑的雕塑,和他那把一样,我看了心里又是一阵疼。他曾说过,不要人敬仰称颂,也不要青史留名,若是死在战场上,也就和其他的战士记在一处。我们那些死心眼的朋友还真听了他的话,书上碑上史册里,什么都没有。十年,世上的人换了一代,就真的没人知道他了。

我到底跑不远,也明白了他没回来,只能大醉一场。上山时,反倒在乱坟地里捡到个半死不活的小雏鸟。我想好个太平盛世,竟还有人扔女儿。看着这小东西跟我有缘,我一手把她揣在怀里,一手提着酒,就这么上山来了。


巨大的震撼使我成了哑巴,那时我尚不知,自己在十五岁的中秋夜听到了此生最奇瑰曲折的传奇。那时我只是抽噎着,徒劳地擦着夺眶的泪水,任由山风把桂花洒了我们全身。


半晌,我红着眼说,师傅,我陪您喝一杯吧,咱们一醉方休

师傅笑了,一手捂着酒坛口的封泥,一手揪我耳羽:小仔子敢情在这等我呢,没到加冠,不许喝!

江南的酒,如今我跑一趟可不比从前容易,这坛也得给你师爹留着。她嘟着嘴念叨。

我擦了擦眼睛又问,师傅,那师爹叫什么名字啊。

重岳。重岳,师傅轻轻地地重复着,很配他,重山叠岳,温厚巍峨。



我知道,师傅在等她的心上人。

她照旧时常远游,去寻他的踪迹。而我也开始自己下山游历江湖。有时,师傅和我一起锁了院门,封了雾障,一道下山,再在山脚下她从前捡到我的地方分别,去往不同的方向。

当然,不会忘了在山门留下一幅笔走龙蛇的字条,写上师傅的去向和归期——留给万一能寻上山来的师爹。

一年中我俩总有几次相逢,有时回山,有时在江湖某处。师傅的旧友遍及天下,她不忍他们牵挂,途径则必要相聚,来见则开门相迎。

但每个中秋,师傅和我必然会回到这座小小的十八峰上,看双月共圆,交换所见的江湖。

去年,师傅的几个妹妹弟弟也来了。是幼时把我打趴下那位攒的局,不过我借此吃到了此生最美味的饭,便原谅她了。师傅尽兴地痛饮了一场,而我还差一年,还是只能对着酒坛干瞪眼。


今年,我二十岁了。

  

院里那棵桂花树不知是不是蹭了师傅的灵气,无人照料也自顾自疯长。今年夏末我下山时,已有含苞之意。

  

今日是中秋,我被熙熙攘攘的游客堵在了尚蜀城门口,傍晚时分才赶到山脚下。山门上字条尤在,雾障未撤,想是师傅也被堵在了哪里还未回来。我揭了字条穿过雾障,沿山路往上行去。林木尚还青翠,阶上些许落叶,都被晚霞染作一派绯红,我心情甚好,用了轻功一路蹦跳上去。

前方传来些许足音,我道是师傅后发先至了,几步赶上前去,转过一道弯,唤道:师傅!

  

夕阳沉入山坳,最后几缕暖黄的霞光里,我看见了一个男人,有青红交叠的兽瞳和一对峥嵘昂立的角,但他却是平和敦厚的,一如他背后默默不语的群山。


他拄着树枝权当手杖,额上已有薄汗,见到我,颇为惊奇。但他说的却是:姑娘,天黑了山中恐有危险,快回家去吧

  


我傻了,傻得很彻底。


雾气突然散了,我知道是师傅回来了,山谷里响起她一声爽朗长啸:徒儿——为师回来了——


但我想,恐怕回来了的不止师傅。

  



——FIN——

  


刀子精的中秋特制齁甜小番外: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情况就是明明我已经及冠了,可那天我还是没能如愿以偿地喝到酒。

那天,师傅哭了,师傅笑了,师傅醉了。

她把这十八年埋下的五坛酒一气挖了出来,跟师爹喝了个尽兴。

你问我为什么是五坛?师傅第一次下山捡到我那天,一只手抱我,另一只手拿的就是这坛。

师爹说这个难道不应该算女儿红吗,我们现在喝了真的可以吗。

我敬爱的好师傅红着眼眶大手一挥:本来就是给你留的,没她的份,我买酒的时候哪想得到还能捡个小鸟仔子。

师爹无奈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面无表情,我是买酒的赠品,我哪敢有表情


……好吧,或许我真的不该出现在这里。

毕竟她俩连尾巴都牵在一起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师傅喝醉,她搂着师爹脖子一会哭一会笑,尾巴卷起师爹的尾巴就不松手…额,不松尾

我待不下去,空气好甜腻,我不能呼吸,我该在哪里。


我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院里的桂花树现在蹭到了双倍的灵气,开得无比卖力,金黄的花缀满了枝头,又随着山风和风中的低语摇落一地,暗送幽香。


我行至树下,瞥见当年师傅亲手扎的篱笆已有些破损了,木板门上也多了几道裂痕

它曾被许多人叩响,但一次次的期待背后,都不是师傅所等的那个人。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想

今晚双月同圆,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花径不曾缘客扫,蓬门今始为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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